他的责备不是冲怀里的女人去的,而是冲旁边的沈衍过去的。
沈衍刚抬了木板,双手都是泥土,面对他的责备,轻哼道,“你觉得我能看住她?半个时辰都管不住!”
姬百洌低下头,冷着脸瞪着怀里的人儿。
“瞪我干嘛?我还没朝你生气呢!丢下人家就跑,一睁开眼看到换了房间,差点没被吓死!”在他训斥前,古依儿先制人向他抱怨起来。
“不听话还有理了?”姬百洌一手搂着她,一手忍不住捏她的脸蛋。
当然,捏是不可能真捏的,说是摸还差不多。
反正古依儿没让他捏疼,反而让他手掌蹭得痒痒的,在他怀里直缩脖子。
“咳咳!”对夫妻俩旁若无人的,沈衍表示有些看不起下去了。
“别闹,回去再跟你算账。”古依儿让他咳得脸红,赶紧把面前男人的大手抓下去,还假装正经的要回去教训他。
“王爷为何在此处?昨夜那些人为何进了东边树林?”沈衍突然认真起来。
“小甲和小乙假扮成我和王妃,小丙和小丁假扮成护卫,四人合力将那些人引了去树林,而我一直都在此。”姬百洌也没隐瞒。
“那她们四人呢?回来没有?会不会遇上危险?”古依儿赶紧追问道。
“她们四人已经回来,我让她们清理四周的尸体,她们应该去衙门了。”姬百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古依儿抬头往四周看,难怪哦,她说那些官差的尸体怎么不见了。
想起那些死去的官差,她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,“都怪我,如果不让他们在这里守夜,就不会害死他们……”
她是真傻,派这么多官差在附近把守,就跟‘此地无银三百两’一样……
不对!
她突然咬着牙道,“洌,你不是说甲乙丙丁把那些人引去树林了吗?树林在东面,这是西面,他们怎么跑这里放火杀人的?”
“许是他们分成了两路吧。”姬百洌低沉叹道,“地窖里隔音,恰巧赖水斌情况险急,我专心替他医治,没想到外面会是如此一番惨景……”
古依儿沉着脸,一口银牙咬的‘嚯嚯’响。
“早晚有一天,我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!”
“王爷,究竟是何人与你们有此深仇?”沈衍在旁边听着他们谈话,忍不住出声打听。
“胡人。”
“胡人?!”沈衍大惊失色,“可是因为你抓捕了那几名胡商,所以才惹恼了胡人?上次王妃被胡人掠去,也是因为胡商之事?”
“这只是其一。”
“还有别的原因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是?”
姬百洌突然抿紧薄唇,并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。
沈衍盯着他收紧的双臂,也没再追问下去了。
沉默片刻,他主动转移话题,“王爷,既然你没事,那我们回城吧。”
“不用回城,等晋山来后,我们即刻回京。”姬百洌沉声做下决定。
“是。”对他的安排,沈衍也表示遵从。
古依儿一直没打岔,主要是心情太沉重,不想说话。
她承认来安渠县是有巨大的收获,可是,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……
姬百洌将她身上的包袱取下,挂在自己肩膀上。
怀中的她虽然沉默,但从她悲沉的气息中他察觉到深深的悔意和无法宣泄的恨意。
“死去的那些人,我会让人安置好他们的家人。此事与你无关,你不必过于自责。”他一边低声说着安抚的话,一边以指代梳为她打理肩后凌乱的丝。
今日的她没挽,一头黑丝被一根带子绑成了马尾巴的形状,此刻带子歪歪斜斜挂在脑后,丝凌乱得不成样子。
他把带子摘掉,放任她一头黑垂于肩后,修长的手指轻柔的将它们捋直。
‘咕’……
突然从古依儿身上传来一声怪响。
姬百洌蹙紧浓眉瞪着她,“可是什么都没吃?”
“你不在,我哪里吃得下?”古依儿嘟嘴道。
“王爷,我身上带着干粮。”沈衍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团纸包,上前递出。
姬百洌伸手接过。
纸包里是几块干饼,他也没问沈衍要不要,掰了一小块就送到古依儿嘴边。
古依儿张嘴咬了一口气,吧唧吧唧嚼着。
姬百洌也不催她,等她咽下去后再接着喂。
吃了一小块,见他一口都不吃,古依儿也赶紧从纸包里掰了一小块送到他嘴边。
姬百洌张嘴含住,勾着薄唇慢慢嚼着。
他们就这么你喂我一口、我喂你一口,明明只是几块无味的饼子,却犹如吃着蜜糖似的。
“咳!”沈衍表示看不下去了,手握拳头放在唇边以咳嗽声示意他们别忘了旁边还有人。
“不知道走远些么?”姬百洌不满的斜了他一眼。
“洌,我们别理他!他想把我关在客栈里不让我出来找你,我们不给他吃,饿死他!”古依儿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他嘴里喂食。
“王妃,说话可要凭良心!”沈衍脸色有些黑。
“哼!”古依儿回头冲他哼了一声,“放心,我们不会白吃你的,大不了回去请你吃顿好的!”
沈衍脸色这才好看起来。
姬百洌没再理他,继续喂自家女人吃饼子。
……
眼看着傍晚将至,晋山才带着不少人马出现。
梁宽和庞飞也都一起来了。
御史陶锦良也来了。
姬百洌先将他唤到一旁,与他说了片刻的话。陶锦良也没多留,很快带着一部分人往城里去了。
古依儿知道,他这是回城里做善后工作,而且这里的知县已经被革职,也需要他临时处理衙门中的事。
等他一走,姬百洌又做了另一番安排。
梁宽和庞飞负责把地窖中的赖水斌带走,至于带去何处,他没有明说。不过梁宽和庞飞却是很有默契,一句话都没多问,只管照他吩咐的去做。
赖水斌被带走后,那个老头也从地窖里出来了。
古依儿将昨天姬百洌给她的钱袋子拿出来,全部给了老头。
他的房子被烧毁,他们该做补偿。
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,他们也现不了赖水斌,这些银子全当给他的报酬。
老头也没推辞,拿着钱袋子很快离开了。至于他要去哪里,古依儿也没问,毕竟那是他的自由。再者,她怕问多了,又会给他增添麻烦。
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,晋山提醒他们该上马车回京了。
古依儿见沈衍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,忍不住朝他道,“你是打算逃婚吗?如果是,那就先跟我们回京吧,等婚期临近时,你再逃婚也不迟。”